週三晚(28日)去看了「他們在島嶼寫作」大師傳記電影的《背海的人》。王文興一句「生命是個空洞,沒去填補它,便會寂寞」直擊內心!
看他填補生命空缺的方式,十足的存在主義。
三年前讀過他的《家變》,稍做了分析。如今從硬碟裡翻出來,算是向王文興先生致敬!
他孩提時代曾與我同鄉呢!
「父親」閱讀主題分享 97.8.27
閱讀書籍:家變/王文興/洪範新版
一、關於小說情節
小說一開始便寫出結局,再以倒敘(從主角孩提時代)與現狀(進行式)作交替敘述。
結局是主角范曄的父親永遠離開家。
范曄也對父親離家的原因了然於胸[1],但,仍以贖罪心態試圖彌補,刊登尋人啟事[2]並從北到南尋找父親。
從倒述范曄的成長過程中,了解到孩子從羸弱無助不可缺乏父親的庇護(父親雖年事已高,卻仍像高大的靠山,對父親有著崇仰的孺慕之情)[3],到漸成長了解到父親於實際社會階級中的平凡與懦弱[4],甚乃於日常生活中處處所表現出的促狹[5],而對之產生鄙夷之不敬態度[6]。
這是一部十分寫實,又極具現實主義的小說。故事結尾,在父親確實失蹤不再返家的若干年後,母子倆竟過著「殘忍」的幸福生活[7]。
從回顧時光中,處處讀到一個父親以他自己的方式過著刻苦的生活,且一心一意懸念著妻小的描寫。但孩子對父親的態度為何有如此大的反差,卻要跟著作者從細碎的生活瑣事的描寫細細去讀它,方能體會。就在這樣的閱讀當中,或者看到了我們曾經的情緒在其中、我們曾經的成長痕跡顯影在其中、我們曾經經歷的社會變遷也在其中鋪陳著。
二、文字書寫及文學價值
本書獲選為近代中國百大小說之一。
書寫方式文白交揉、造字、顛覆、復古、創新、刻意注音簡體字外文混用、加黑字體,實驗句型結構,語氣的模擬,「牠」字用法,賦與標點符號新意等。試舉幾例:
◎p9但他對父親忽然離辭的原因殊覺費解。昨天在父親離走前他跟父親間並無任何的爭吵。前天,他顧察,也無爭吵。(但他知道日常的冷寒足以驅追得他奔亡)。
◎p10他那麼做的是尋覓拋家逃逋的父親底任務!
◎p21風彎了樹。
◎p15他還不能全 然 的 肯 定父親真的已失了蹤。
◎p15他還不能接受去報呈警局的意念,那好像太兇噩,他未敢去逢晤牠。
◎p92想居住到藍色玻瓈中。
◎P93空氣溫煖而甜馨。像熟輭的萍果核心。天界的星光顯的擴暈;
◎p115房間之裏迷渡著一味輕芬,他的母親走過瀰渡出外的,是她右髮上扮結的新潔茉莉花香。
三、親子間的衝突點決定於性格
不同個性面對同樣的情境會有不同的反應,反應與反應發酵出不同的互動模式與氛圍。范曄雖也有著正義感,然於生命存在的需求卻是利己者[8]的心態,如此的眼界與心胸自然無法淡化其父親一切作為,於是,見其父之所有行止都如芒刺在背[9],欲拔之而快。
四、參照
吳明益《睡眠的航線》與本小說中父親的離家、
青少年期的心理變化反應在父母身上的態度:龍應台的《親愛的安德烈》、《目送》
影片《歸鄉》、《來電傳情》
[1] 第8頁。
[2] 可以注意一下各章的尋人啟事,章C-F、G’、H-I、J、K-N內容之不同。
[3] 母親是續弦,父親比母親長好幾歲。整個童年時期,平心而論范曄是備受呵護,雖然在日後范曄稱那是不合科學的照護而感到作噁。
[4] 例如父親在公司中的職位與薪資收入,竟是那麼卑微與短絀;對於母親的多疑和歇斯底里竟曲意承受;自我膨脹社會地位反對二哥的婚事;思索父親離家之可能去處,發現父親根本沒什麼朋友。
[5] 父親幫著母親罵鄰居佔用曬衣竿、任由母親以栽贓手法辭退洗衣婦(實因無力支付佣金)……種種不伸張公平正義的舉措,恰讓正在建立價值觀的范曄一再唾棄。又如第130頁,是信仰、信念與現實的衝突;第133頁與父母傳統價值觀的衝撞;第141頁寫父親在樂觀與窮酸的不當渠界;……
[6] 例如第159頁,過去害怕失去父親無法看顧他長大,如今卻寧願沒有這樣的父親;過去慈愛的父母和樂的溫暖的家,如今變成枷鎖;……什麼都看不順眼,連父親喘個氣、一個小舉動都是那麼令人厭惡難以忍受的事。
[7] 沒有父親的日子,母親愈年長身體愈康健、自己也愈顯中年發福身材,生活一派輕閒自在。
[8] 當范曄長到小學時,愛著父親是因為害怕失去依怙,父親年事已高,他因而羨慕同學們都能有年輕的父親,不用擔心未及長即失去照顧自己的人。又,小時,和父親玩摔跤,估算不年輕的父親應很容易被他摔倒,無奈無法如願,但,范曄卻使詐扳倒了父親,父子倆笑得好開懷,父親笑孩子的耍賴可愛,孩子笑- -我終於可以勝過這個老頭了。范曄長大成人後,卻仍巴望著父親靠舊識謀得更豐厚職位以改善家計,在漫長等待後發現是一個天方夜譚,加劇其對父親的不屑。
[9] 包括對祖先祭拜也以不服科學精神批判之、不願順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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